一方戏台,廿年尘梦 ——《霸王别姬》(1993)影评

2018-01-03 来源:星娱TV 人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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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闻陈凯歌此片斩获93年戛纳电影节金棕榈奖,但一直畏其艰深晦涩与沉郁哀恸,加之高中绝缘网络,未能睹其芳容。在今年一个蝉鸣躁起的夏日,我终于打开电脑,在逼狭的荧幕前得见此旷世绝片。初看时只知涕泗横流而不知所以然。到北大后,四度观影,方才悟出一点名堂。愿在此试析一二,以表虔敬。

血肉的点染:光、影、色的希声表述

整部影片对于光、影、色的表述,可以用“血肉的点染”来总括。血肉,在文学表述上常常被作为“内容”的别名。(如“这篇小说血肉丰盈”)因此,“血肉的点染”意在说明光影色充当了电影内容表述的媒介。同时,“血肉”是腥红的、是有关屠戮的,“点染”是渐次敷上色彩的,“血肉的点染”指代影片画面饱和度的渐高,也暗喻此片对创痛揭示的渐深。

影片开端,“虞姬”“霸王”并列步入一个漆黑、阒静、密闭的未知空间。影片行进至此尚未有任何关于时间及地点的明述或暗示。而在接下来二人(以及一匿身在暗中不可见的场务)充满京味儿的对话中,观众得以悉知这一场景的时间(“四人帮”被粉碎后)及地点(北京某剧场)。暗中人拨开开关,刺眼的射灯白惨惨地向空旷的舞台和镜头重击。

这一强光、背光的应用直击灵魂:一方面,画面光线的“陡”亮与戏曲声的“渐”入可看作电影的“启幕”,刺激观众的仪式感和精力投注;另一方面以阴惨的强光给观众烙上不明所以的肃穆和引而不发的沉痛。

相似的强光还出现在日本车灯晃得程蝶衣睁不开眼、段小楼坐在空舞台上受红卫兵审问时。毫无例外地,强光(强权与暴力)都射向“人”(任人鱼肉的弱者)。程唱堂会救段反被段唾弃、段被自己施过恩的四儿和那爷出卖,在强光的刺射下,“人”无法睁眼,更无处遁形,只能紧闭双眼接受精神的凌迟。

至于“色”,从艳红“弃”子的黑白画面开始,画面的饱和度不断提高。一方面暗示时间的线性发展,另一方面,斑斓的色彩是视觉的冲击,尤其是脸谱的夸张模糊虚实的界限、程被虐吻糊开的唇红艳烈而赤裸、菊仙上吊时嫁衣血红如新……无不是对时代屠戮血肉的渐次揭发。

神经的弹拨:社会阉割与自矫自毁

《霸王别姬》中的社会是一面人皮鼓,然而电影唯美的手法更像是一把古琴,拿活人的神经绷成弦,尚沾着湿漉漉的血色。弹奏者自名为何?无人可道。罪恶之手,是无声无息的社会阉割和无怨无悔的自矫自毁。

主角“虞姬”是被阉割、被凌迟的典型。在天寒地冻中被生母宰去了他的六指,他嚎哭且窜逃;被张公公凌辱,他失魂落魄;被小石头用烟杆捣破口腔鲜血直流,他却终于在受辱之后端庄优雅地起身,吊着嘴角淌出的血,透着一种坚定、沉醉甚至享受的神情,款款念出“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为何……”不是悲惨地认命,而是心甘情愿地自行“矫正”、甘之如饴地接受他人对其性别的改写。社会阉割的至高境界,是让阉割客体选择自矫。

社会的暴力压制下,自矫苟活之外的选择是自毁——以自毁断绝继续受难的可能。小癞子在惊恐地目睹了小豆子被毒打之后,选择吞下冰糖葫芦上了吊;文革中菊仙穿上昔日嫁衣,在样板戏的有声源音乐中吊死了自己。在自矫中自欺的程蝶衣,也因创痛酷烈尝试着用鸦片自痹、最后用真剑自刎在了惨白的聚光灯下。以摧毁受难者来拒绝施难,哪怕受难者是自己。

观众在虞姬自刎后会怎样?拍手叫好。在整个社会“看戏”的语境下,个人的悲剧因其戏剧性永世得不到重视和恤悯。他们将永远在观众含笑的注视中、在社会柔媚的的弹拨下、在神经带血的震颤中,疼痛地歌着。

姬(妻)、妓、母:“女娇娥”的水中影

影片关于女性的表述就像水中的倒影,只要水在流动,倒影就会被撕裂、扭断,同样只要社会在行进,女性就在不停地受虐,不能以完好的姿态出席。

影片中有三个主要女性:艳红、菊仙和虞姬。在这里因为程蝶衣的个人性别认知为女且总是在戏剧中扮演旦角,故列为“女性”。

“虞姬”是依附于霸王的女人,是霸王的妻,生死都取决于“君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程蝶衣多次流露对“霸王”的强烈依赖和眷恋,“她”在受辱之后唯一的精神寄托就是“霸王”,这里的“霸王”不仅是段小楼,还可能是扮相为“霸王”的袁四爷(程与袁院中对戏对吻),总之“虞姬”痴迷的是戏中“霸王”这一富有拯救性的男性形象。“就让我跟你唱一辈子!”“我早就不是东西了!可你楚霸王也跪下来求饶了……这京戏它能不亡吗?”解放后袁四爷倒台、文革中段小楼背叛,失去霸王的虞姬烧了戏服,但毕竟她还是“虞姬”、还存在被解救的可能性;可当四儿把仅剩的“虞姬”身份剥夺使得程在唯一的身份面前失语,程真的无所希冀了。最终在廿年后“霸王别姬”毫无意义地重现时自刎。

艳红和菊仙同为旧社会的妇女,影片在两人身上都花了一定笔墨表现男性对其肉体的觊觎和侵犯,面对侵犯时二人的表现都是软弱的反抗(推开或威胁跳楼)。艳红更多是一个母亲,一个因妓院留不住男孩而忍痛割子的母亲,虽举手投足风尘味扑面,但在儿子面前她是拒绝被调戏的,艳红作为无数妓女之一很快就消失在了镜头中,成为无法深入探寻的断头意象。菊仙则更多表现为“妻”的形象,她从良的原因是嫁人,她最大的愿望就是“不唱戏了,我一下得俩,够了。”一个典型的传统人妻形象。她失去了肚里的孩子,被剥夺了做母亲的资格,但她尚是“妻”,还有所倚靠;可当段小楼在文革中大喊“我不爱她!”“我跟她划清界限啦!”她在唯一的身份指认面前被迫凝噎。最终在“听奶奶,讲革命,英勇悲壮……”的激昂戏曲声中悬梁自尽,上吊时还身着象征着“妻”之身份的红嫁衣。

“婊子无情,戏子无义”。但这三个女性无一薄情寡义。可纵然是重情重义,还是要被社会践踏和宰割,三人的消遁或殒命正是水中残缺动荡的人影。

重现的刃:意象的复现与加厉

影片中视觉意象和听觉意象的典型都会反复出现,以加重电影内含的痛苦。这些意象正是reminder,恰似刃,是一种对疮疤的揭开,一种对原有伤口变本加厉的再割。

有些复现的意象起递进的作用。“磨剪子嘞,戗菜刀”的吆喝声第一次出现,正是艳红斩去小豆子第六指、将之“弃”于戏班子之时;第二次出现却是小豆子执意收养“弃”婴之时。一是成为被弃者,一是拯救被弃者,提醒观众注意“抛弃”这一话语。相似的还有“冰糖葫芦”的吆喝声、烟杆捣嘴、“从一而终”。

“四儿罚跪”也出现了两次,但为对比。第一次是师傅死后戏班散了小四儿仍跪着坚持不走,一脸严肃和坚定:“师傅罚我七天都跪,还没到日子呢!”第二次却是四儿猛然将木板和水盆向前一摔:“罚我跪?你犯法!师傅,永没那日子啦!!”

而最富有象征性意义的剑出现了七次。从小豆子到程蝶衣,“师哥,我准送你这把剑!”的诺言从来都扎根在“虞姬”脑海;剑从张公公到袁四爷,最后到两位角儿手里,也暗示人物矛盾的转移。最后程蝶衣假戏成真引剑自刎,也算是“从一而终”,不负霸王。

总结:矛盾中震颤的挽歌

影片谱写了一曲挽歌,祭奠碾死在时代车轮下的生灵,祭奠绞杀在多重矛盾中的个体。这曲挽歌以从民国十一年到文革后的历史演进为经,以小人物的生老病死为纬,以戏曲《霸王别姬》板眼有节的、激昂的、悲怆的配乐为色,通经断纬染色,织就了一幅脆弱凄美的社会图景。

影片蒙太奇的倒叙手法增强情节张力,音乐的抑扬顿挫渲染悲壮凄美的氛围,光线的明暗交替形成强烈的心理对比。影片以小人物承载大历史,将个人的体验置于民族前进的沉甸甸包袱下,哀悼了虚实撕扯中的迷失者、忠奸易变中的背(被)叛者、新陈代序中的保守者、独众交逆中的自毁者,这曲挽歌可看作第五代导演在新时期到来之际对“历史”的一次富有深沉感怀的临渊回眸,一首时间背景无比明确的个人化史诗。

(李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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